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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兩年,我的膽子小了。“我納悶地說。

“你年紀大了!” 年屆六十的沙發主人笑說。

年紀大的人,考慮多了,下決定前會左思右想,少了一份衝勁,與其說是膽小了,不如説是成熟穩重了。

我的膽小是因爲面對太多不可預計的變數,遲遲不敢亂下決定。以前買機票就一個指標:便宜。保持隨時起飛的心態,説走就走。經歷了疫情的洗禮,隨時起行的心境也被洗走了。

以爲出了書,完成了心願,就會爽快地買機票。怎料,看了幾天機票網站,卻下不了手。不是價格的問題,是信心出問題了。失去了三年旅行的時光,面對各國入境政策的朝令夕改,也苦等了免針回港的歲月,連最難捱的疫苗通行證自由限制也撐過了,現在想去的國家卻又恢復登機要出示陰性證明,要成功在香港機場登上飛機仿佛要考驗幸運之神的眷顧。

我目前零針零感染,但不知道登機前會是什麽狀況,聽過朋友說起飛前一天陽性,旅程取消;本來不用打針就可以入境,但是泰國又恢復打針才能入境,不知道其他國家會不會突然恢復打針入境。太多變數,太多可能,太多不可掌控的因素,使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。

原來,這幾年一連串的未知和變數已經使我失去把握,也不敢對一些本身以爲理所當然的自由和計劃抱有期望,反而凡事退後一步,靜觀其變。以前抱著隨機應變的心態出發,遇到任何事情都能處之泰然,一步步找到解決方法,即使2020年知道疫情下旅行會困難重重也照樣出發,準備好迎接新的挑戰。不過,現在卻連買張機票都沒有勇氣,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失去了迎接困難的信心。

就像我在拙作《離開,就是爲了找我回來》所寫的,在熟悉的環境久了,漸漸習慣了舒適圈,要踏出那一步需要無比的勇氣,而我現在就是要累積那股勇氣和信心。這張機票無論如何一定要買的,不然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。當年離開香港是爲了找回自己,現在是時候帶著這個自己回去。疫情使我明白一個曾經説走就走的人也會有猶豫的一刻,這個久違的猶豫,重新考驗一個旅人的信心。

在强烈的出走意向和未知的變數掙扎下,我選擇一切歸零,尋找最初旅行的初衷。一個旅人,本來就沒有可控的因素,唯一可控的就是保持探索世界的心,準備好每一場生命的遇見,那就足夠了。無論遇到任何事,只能交托給神,讓祂安排一切,我只要做好本分就好了。無論什麽年紀,只要保持初衷,盡力而為就無悔了。就算最後連飛機也上不了,我也會為自己買了機票而鼓掌,這才是一元!哪一天,我再次坐上飛機,我一定會為自己熱烈拍掌,因爲當年的一元回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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